“我当时一听,立马说我可以。”
“我可以当那个葬在太阴位上的新婚亡人,愿意以自己的尸骨压制阵眼,让他们在斗牛寨上种出九叶灵芝。”
“我们说好了,等九叶灵芝长出来,他治好了爷爷和父亲的病,就来接我。”
“他给我找一具女尸,让我借尸还魂。”
红旗袍回忆起来,眼神十分柔情:“然后我就可以嫁给他,并且拥有一具新身体,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“我找了个男人,和男人结婚。在新婚当天亲手杀了我自己丈夫然后自杀。等我醒来,就已经在这儿了。”
“不过,我心甘情愿。因为我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事,也可以为自己和他的未来做点事。”
“后来,九叶灵芝种出来了。”
“他派人来采灵芝时,那些人身上都挂着他们家的铃铛。”
“可十五年了,山上采灵芝的人进进出出,他怎么还不来接我呢?”
女子说完,转头看相谢林,她眼眶里全是血,将整个眼睛充的满满的,泫然欲泣,她也知道,那个人不会来接自己了。
但,鬼是哭不出来的。
不用说,红旗袍受骗了。
她说话间一直盯着谢林,不一会脸色又变凶狠了:“你和他长的有些相似,兴许有些关系。你姓什么?叫什么名字?”
谢林告诉它自己姓谢,又讲了自己的身世,她才好点。
还告诉谢林自己姓李,叫李摇霜。
不过不对啊。
谢林在心里想起龙大爷说过,民国时候姓梁的女子被打死了扔在河水里,可面前的红旗袍李摇霜,却是心甘情愿埋在此处的。
世间也对不上,一个在民国,一个在三十年前。
说明什么?
说明她和龙大爷口中说的,并不是同一个人。
现在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没关系了,她也和丈夫在新婚那天凶死的,一定成了喜丧。她的心上人将它埋在这儿,除了九叶灵芝,恐怕还另有原因。
红旗袍女人依旧望月痴语:“你说,他还会来接我吗?毕竟才过几十年,他可能太忙了。”
谢林不忍心告诉他,一个男人即使再忙,不会忘了自己心爱的女人。
除非,他不爱她。
“你别想了,他永远不会来接你了!”
不知从哪儿突然传来一阵惊雷似的声音,谢林还没回头,一条绳子已经和蛇一样缠上了身,转头一看红色旗袍女人,她也一样。
李摇霜正左右用力挣那绳子,却一点没用。
她一脸恐慌。
谢林一见不对,连李摇霜这样的厉鬼都没办法挣脱的绳子,一定不一般。
“哈哈!没用的。”
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,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到他们面前。谢林定睛一看,这不是黄十一从崂山脚下请回来的大仙吗?
那个花白胡子。
“骗子!”
谢林立马叫他:“你把小孩儿们带什么地方去了?连小孩都坑,你是人还是畜生?”
花白胡子发出一声诡异的笑:“小孩儿?不正在你后面吗?你回头看。”
谢林转头一看,顿时惊呆了。
只见十多个小孩,被花白胡子用一根绳子,像拴蚂蚱似的一个一个拴在一起摇摇晃晃,小孩儿似乎吃了什么东西,都浑浑噩噩的。
不说话,也没有声音。
阴阴测测的,不小心还以为是幽灵呢。
他们身上的绳子,和谢林李摇霜身上的绳子是同一种材质。
花白胡子嘿嘿一笑:“告诉你们吧!这叫困阴绳,是用童男童女阴下之毛发编成。别说你个小年轻了,就是你身边儿的红衣厉鬼也挣不开。”
谢林看了一眼李摇霜,她似乎对身上的绳子挺害怕的。
困阴绳捆的她十分虚弱,毫无还手之力。
花白胡子喜的眉开眼笑:“哎呀!我正愁怎么找红衣厉鬼,将她和她那白衣丈夫一锅端呢。没想到你就主动当了诱饵,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。小老弟,谢谢咯。”
“老头,你想干什么?”
谢林看花白胡子贪婪的口水都快流出来,又不明白他捉那些小孩干什么:“难不成你们崂山千年修道的声誉,居然是用小孩儿来炼什么邪法得来的?”
花白胡子将两条困阴绳在手上捏了捏紧,冷笑一声:“呵呵!这话你用来骂崂山,我倒挺开心的。可我马上能拿到斗牛寨上的宝贝,即将一战成名,声闻天下,还顶着崂山的假名头做什么?告诉你吧,你爷爷我是阴行十三门的柳门人,柳门唯一的当家人。”
阴行十三门?柳门?
谢林一下想起,外公曾经说过:天下玄门中,修行的人很多,每个人的修行的东西不同。但追究起来只有两种:一阴一阳。
走阳路子的,好比龙虎山上的道士,修习符篆,御剑飞仙。
走阴路子的,便是炼尸炼鬼,与阴性能量打交道。
好比刚才李摇霜说他的心上人,就是走阴路子的。
现在玄门中,除了茅山那种大宗,走阴路子的世界一共十三家,称为阴行十三门,花白胡子口中的柳门,是十三门中的最后一门。
柳门人奸诈卑劣,恶贯满盈。
谢林一想,便道:“几十年前,柳门人因为作恶多端,已经在乱世中灭门,想不到现在还有后人在。”
“你知道什么?”
花白胡子一听谢林的话,十分生气:“几十年前阴行人甚至所有玄门人都容不下我们柳门,我祖父带我和父亲改名换姓,苟且求生为什么,不就为今天吗?”
他看了一眼斗牛寨,那小山顶上,不知什么原因,此时竟隐隐有光在闪。
他赶忙跪下,朝东南方拜了拜:“祖先!我柳门人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,求祖先们在天保佑,让我一定拿到斗牛寨上的宝贝。”
“只要宝贝到手,柳门重振,屹立阴行十三门之首指日可待。”
谢林听的直翻白眼,心想这老头讲话也有趣,比看个电视剧还精彩。
不一会儿,老头从地上爬起来了。
他手上比了一个剑指指向李摇霜:“厉鬼!带我去找你丈夫!他葬在何处你可知道?现在就带我去找他!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。”
李摇霜连头都没抬。
虽然她被捆阴绳捆的十分虚弱,但依旧认为花白胡子不配和自己说话。
谢林一听花白胡子的话,心里明白了:这老头手上法器虽然很厉害,但专业知识真不咋地。他只知道李摇霜是个厉鬼,却不知是个什么明目的鬼。不知道怎么形成的,自然也不知道一男一女两只喜丧,压在风水眼上,有什么讲究。
风水压阵,讲究一阴一阳,生生不息。
有女子在太阴位上压阵,自然有男子在太阳位上压阵。
现在李摇霜所在的位是她葬身的地方,也正是太阴位。那么他只要依照太阴所处的位置推出太阳位,不就能找到白衣男鬼了?
这么简单的法门都不知道?
谢林心里,顿时对花白胡子老头鄙夷起来:这么蠢笨,还想振兴你们柳门呢!
花白胡子见李摇霜不说话,顿时急了。
他身上背了一个画八卦图案的口袋,一阵折腾后他翻出一面八棱形镜子递到李摇霜面前,李摇霜只看了一眼,似乎被镜子上的光闪伤了眼,一下倒在地上。
她血红的身形,倒虚无飘渺了几分。
“你可看好了?”
花白胡子十分得意的捋了一下胡子:“这个镜子,叫灼阳镜。是取金水之精,放在东方日出,阳光照到的第一处地方,假以时日而得。不管什么鬼,只要被它照三下,立即灰飞烟灭。”
谢林知道,他没说假话。
那镜子什么样先不说,单听这个做法:太阳出来的第一缕阳光,什么阴魂受得住?
而且李摇霜身形的却比刚才淡了不少。
可她依旧不理花白胡子,把老头急的,拿起灼阳镜又朝李摇霜照过去。
谢林见状,奋力而且,冲过去用身体把花白胡子手上的灼阳镜撞脱手了,掉在不远处兰草枯丛中。
花白胡子一见,忙跑去捡。
李摇霜没想到谢林会为自己挡这么一下,有些吃惊:“小哥儿你?”
谢林做了一个“嘘”的动作,沉声说了句:“一会别说话,都听我的。”
李摇霜见谢林神情沉稳,处变不惊,哪儿还有刚认识时的痴傻样,顿时明白在他是装的。不过现在,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。
“小子,你想死?”
花白胡子去捡了灼阳镜回来,有些气喘吁吁:“想死我我成全你。一会儿让你在蛇口生不如死,现在我让这厉鬼死在你前边儿!”
说完,又要一把将谢林拉开。
“等等!”
谢林好不容易站起来,对花白胡子说:“你不就想要知道她丈夫,那个白衣男鬼埋在什么地方吗?别为难她了,我告诉你。”
“小哥儿”
李摇霜有些吃惊,刚想说话,谢林侧过脸对她微微摇了摇头,她就不做声了。
花白胡子一听谢林说的,冷笑一声:“呵!好大的口气,你知道她丈夫埋在什么地方吗?”
“这还不简单?”
谢林将太阴位的事告诉花白胡子,听的他脸上一喜:“带我去找太阳位。”
谢林心里对他又一阵鄙视:都已经有太阴位了,还找不到太阳位在什么地方。这点水平还敢再玄门中混,理想还不小,切!
他立马变被动为主动:“想我带你去也可以,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,放了这个红旗袍女鬼。否则,你就在这里慢慢磨吧!”
花白胡子一听,犯起了难。
这红旗袍女人正是自己要捉的,如果放了她,自己不功亏一篑吗?
可如果不放,看它的样子,只怕灰飞烟灭也不会说出太阳位所在。如此一来,岂不耽误了斗牛寨上的大事。
本来想捉这两只厉鬼回去炼成鬼将供自己趋使,现在只能因大舍小。
他说:“好!要我放了红旗袍也可以。不过她必须发誓,我放了她之后,她一辈子不能找我报仇,也不能从我手上把你抢回去,更不能叫她丈夫来做这些事,否则就五雷轰顶,永不超生。”
别看这个誓言俗,可对于鬼神来说,应验最灵。
它们一旦发了这种誓,就一定要做到,否则真的会被雷打。
谢林冲李摇霜点了一下头,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先保住命要紧。李摇霜自然懂,发了誓就叫花白胡子把绳子解开。
捆阴绳一解开,李摇霜看了谢林一眼。
谢林让她赶紧走,她才身形一转,钻进兰草枯丛不见了。
“小子,别看了!”
花白胡子冲谢林摆了摆手:“小白脸就是多情,对个鬼也能怜香惜玉。快走,带我去太阳位找白衣男鬼。”
谢林也不跟她废话,起身带他走了一阵。
二人绕过斗牛寨下方,来到和太阴位相对的,斗牛寨的另一头。
一到太阳位,花白胡子倒先激动了起来:“这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?”